第3章 第3章
长溪疑惑地歪起脑袋，好奇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时候溯风扭过头，看了眼长溪对阿蛇说道：“你还是把她养下了。”
阿蛇点了点头：“是，她很可爱。”
长溪用小胖手挥了挥额前不存在的头发，自豪一笑，没错她知道自己特别可爱。
溯风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人族见利忘义不懂感恩之心，以后必定反咬你一口，我不希望你再次和人族产生感情，重蹈覆辙。”
阿蛇脸色白了，她抖着嘴唇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本来已经消散不少的黑气又再度冒上来了。
长溪不开心的撅起嘴，阿蛇好不容易变得温柔起来，溯风几句话就把她的辛苦成果毁掉了！
她赶紧伸出手握住阿蛇的手指头，朝她笑起来。
阿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暖意，内心再次平和下来，对溯风说道：“无论如何，她现在不会伤害我，以后的事情交给时间吧。”
溯风摇了摇头：“所有人族都是不可信的，除了……”
阿蛇和长溪都瞪着眼睛等溯风的话，他却沉默下来，良久后说道：“算了。”
阿蛇知道他不愿意讲自己的事情，捏了捏长溪的脸蛋，抬起头对他说道：“您把她放在我的洞穴门口，不就是希望我救下她吗？其实您也不舍得杀死她对不对？”
溯风瞥开眼睛：“不要自作聪明。”
阿蛇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不打算拆穿他嘴硬，反而把长溪抱在他眼前，说道：“您看，她多可爱呀，小脸胖嘟嘟的。”
溯风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和长溪拉开距离，“很丑。”
阿蛇质疑的看了眼怀里的奶团子，明明又白又嫩的一小坨肉，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自己，怎么能用丑来形容呢。
她为长溪抱不平，像推销大白菜一样，执着的把奶团子放在他面前，“您再看看，真的很可爱，要不您摸摸她的脸蛋？”
溯风脸上带着抗拒，“不用。”
阿蛇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凑近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抗拒和人族接触？”
溯风抿起嘴，“我觉得恶心。”
阿蛇皱起眉头，不解道：“您在人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溯风摇了摇头不愿意多提，过了一会他说道：“你若希望她平安长大，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回归人族。”
阿蛇一把抓起溯风的手，轻轻放在长溪的脸蛋上，“可是……她真的好可爱呀。”
长溪在一旁听了半天，这俩妖跟打哑谜似的，啥也没听明白，漂亮男人的手指头就这么戳在了她的脸上。
她习惯性的抓住男人的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溯风的手指头放在嘴里磨起牙龈。
都怪她最近什么都想咬，男人的味道又太好闻了，好像雨后清新的空气，又好像草木的清香，她咧起小嘴咯咯笑起来。
阿蛇高兴说道：“她喜欢您。”
溯风脸上一僵，随后胸口泛起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他将沾满口水的手解救出来，伸直手臂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飞快冲到小溪旁一边用溪水冲刷着手指，一边伏在地上剧烈的干呕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长溪看得目瞪口呆，缓缓把手指放进嘴里咬起来，自己的口水没有毒啊，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
这天长溪梦到自己前世的死状，醒来后仍然感觉胸口被愤恨填满，她发泄似的挥起拳头，发出“杀杀”的声音。
阿蛇在一旁给她织小衣服，看见她醒了凑过来看见崽崽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圆脸蛋，“宝宝在跟谁生气呢？”
这是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和长溪嘴里“杀杀”的声音倒是相呼应起来，阿蛇皱起眉头，放下针线抱着长溪出了山洞，看见一只红狐狸和一只体型比得上人族五六岁小孩的乌鸦斗得满地是毛。
乌鸦猛追着红狐狸的尾巴咬去，看起来居然占了上风。
阿蛇看出来了，红狐狸是伶烟，乌鸦是墨羽，都是山里出了名的惹事精，可不能让这两个家伙影响了宝宝。
她正想捂住长溪的眼睛，却见怀里的崽崽咬着手指头看得津津有味，还拍起手来。
罢了，她轻笑一声，什么都比不过崽崽开心。
两只妖打了半柱香的时间，皆是筋疲力尽，墨羽喊道：“休战休战！”
伶烟倒在地上，嘴里不忘说道：“我看你是认输了。”
墨羽被她的话点燃了火气，一口啄在她的尾巴上，“你给我起来，我才不会认输。”
长溪听着好玩，咯咯笑了出来。
两只妖骤然停下争吵，一起看向崽崽，六眼相对，长溪看见对面那只狐狸咽了下口水。
伶烟立马变幻出人形，凑到阿蛇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长溪：“阿蛇好久不见呀，小不点好像胖了。”
长溪看着她不善的眼神，怀疑她在掂量自己身上哪块肉好吃。
乌鸦也飞过来变幻出一个皮肤白净的小男孩的模样，好奇地打量崽崽，“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人族呢。”
伶烟不放过任何嘲讽乌鸦的机会，她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吉利，人族压根不愿意让你看到他们幼崽，每次都要把你转卖了。”
墨羽一下子被点燃了火气，啊啊叫道：“你还说我呢？你前几天找完溯风大人他就生病了，我看你才不吉利！”
伶烟腾起身子扑向乌鸦，对着他的脖子咬去，一口扑了个空，因为阿蛇把乌鸦拉了过来，问道：“你说溯风生病了？怎么回事？”
墨羽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前几日我看见伶烟去了玄机山，从那之后再没有妖找过溯风大人，我透过窗户偷偷看了看，发现大人一直卧床休息。”
阿蛇皱起眉头，问伶烟：“你见到溯风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伶烟歪起脑袋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摇了摇头，“跟我没关系，我不过去展示了一下新学的法术，溯风大人还夸了我呢。”
墨羽猛然跳起来：“我记起来了，大人回去前在长溪边洗了一天的手，也不知道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会不会是脏东西害的？”
溪边洗手？长溪在一旁听得心虚，该不会是她咬了溯风的那天吧。
阿蛇显然也有同样的猜测，她说了一声：“我去看看他。”丢下狐狸和乌鸦，带着长溪上了玄机山。
长溪跟着阿蛇一踏进溯风的庭院就没见识的张大了嘴，这座山顶院子简直像是世外仙境一般，温度清爽宜人，雾气弥漫的大院子里开满了她叫不上名字但非常漂亮的花朵，盛大又灿烂，有些甚至爬上了墙壁，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院中有一个水池，不断往上冒水，似乎是个泉眼，旁边有座亭子，四周用薄纱遮挡，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的人影。
长溪联想起自己阴凉的山洞，不禁嫉妒起来，他这过得真是皇帝般的日子。
阿蛇观察着四周，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溯风精心养护的花草似乎有点萎靡，她掀开纱帘，出乎意料的看见溯风坐在石椅上独自下棋。
他抬起眼看向阿蛇：“你来做什么？”
阿蛇细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几分：“墨羽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
溯风落下一枚黑子，掀起眼皮：“现在看清楚了？”
除了脸色苍白，阿蛇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她摇了摇头，“清楚又不清楚。”
长溪却看出来了，溯风胸口郁结的黑气比前几日还要浓郁，短短几天他究竟怎么了？长溪觉得自己的小脑瓜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她使劲伸出手，摸在了溯风的胸口上，想试试看能不能将他身上的黑气消除。
溯风脸色猛然剧变后退了几步，碰到棋盘上，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长溪被吓到了，收回手臂，抱住了阿蛇的脖子。
她皱巴着脸蛋十分不解，自己没看错吧？在摸到溯风的时候，那股黑气非但没消失，反而颜色更重了，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
怎会如此？为什么在阿蛇和灰狼妖身上都成功的事情，到了溯风这里却适得其反了？
长溪有些丧气，她本来觉得溯风长得漂亮，身上的味道也比其他妖怪好闻，现在还要加上一条院子特别好看，若是能同他亲近就好了，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极其厌恶自己的触碰。
溯风青碧色的眼睛宛若冰冷的琉璃珠，他盯着长溪下了逐客令：“看完就回去吧。”
阿蛇看出他眼里的驱赶之意，察觉到他生病的根源很可能就是长溪，他竟然厌恶人族到了这种地步，因此不敢再触他霉头，抱着长溪快速下山了。
——
长溪的神奇能力在溯风这里失效带来的挫败感没持续多久，她的小脑瓜不允许她记太多事情，没过几天又做回了无忧无虑，生活有点枯燥的小婴儿，她现在人生头等大事就是从床上坐起来。
毕竟每天干躺着翘脚脚也不是个事，阿蛇总是拿着自己雕刻的木头蛇逗她，只是她的雕工实在太差，那蛇长得像蚯蚓，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十七岁的成熟崽崽她实在乐出来，嗷嗷哭了几次之后，阿蛇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你是想出去玩吗？”
长溪激动地撅起小腿，心里感动，阿蛇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蛇二话不说带她出了山洞，在山林里逛了逛，风景大同小异，最后爬上了山顶。
这里虽不如溯风所在的山峰高耸，但是可以望见远处的大海，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长溪以前生活在内陆，还没见过海，她攀在阿蛇的身上，被所见景象深深震撼到，远处不断翻涌的波涛和淡的像水墨画般的山峦，和画中一模一样。
但是总有破坏氛围的存在。
他们身后突然杀出三四只妖怪，一齐扑向阿蛇，目标就是她手中的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