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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京城初雪

金凤阁二楼厢房内,秦广一手拿着蔬果,嘴里慢慢咀嚼着。用牙齿捋开果皮,让果香散发在口腔中,然然用力一吐,果核飞的又高又远。一旁的曹彪不甘示弱,忒的一口,果核飞的更远。随即大笑道:“哈哈,老子吐的远。”秦广一看,不得依,马上丢一个果子入口,也忒的一下猛的吐出。男人的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一般也和年龄无关。

多年未见的老友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平日在家中一共没两句的二人,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来临。

夜深,秦广在厢门口仔细附耳细听,确定没有人在门口偷听后,转头对曹彪说道:“该谈正事了。”

曹彪不以为意的挖了挖鼻孔,黏在手上后,轻轻一弹,飞的还挺远。随后说道:“有屁快放。”秦广有些无奈,京中信得过的人来说,曹彪算是带兵最猛的,这大事还只能交到他手上。故而一本正经的说:“老曹,京中还剩三万黑狼军,这三万是在北蛮之战受了伤的,所以蒙恬没有带走。其中还能打得估计也就一万五,其余的都伤的太重了。你也知道,我一次性治不好那么多人,所以能用的就一万五。你老人家帮忙带带?”

“带去干吗?谋反啊?哈哈哈。”曹彪用刚扣完鼻子的手挠了挠头漫不经心的说。

秦广看着这老混球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正经点,准确来说是清君侧。你不是常年混迹城防军吗,那边将领你熟,你要是带兵入宫的话,可能阻力小点,我这不是希望少死几个人嘛。”

听完这话,曹彪一脸打趣的说道:“好家伙,玩这么大?怎么说,我们秦大将军也想当当皇帝过下瘾?”

秦广叹了口气说道:“老曹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皇帝谁来当我是无所谓,可是蒙恬必须死!”

说到这,曹彪难得一脸正色,劝道:“小秦啊,你可想好了。你祖祖辈辈皆是忠臣良将,就算你能替你父亲平冤,到时候世人也就会知道你真实身份。你谋反之名,也会一辈子烙印在你身上。”

大兴王朝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忠孝之人,方可立足。

秦广胸中怒气横生,大吼道:“我父亲一世忠臣,换来的是什么?父亲小时候教导我,要忠君爱国,体恤子民,为国效力。最后呢?落得个身败名裂,尸骨无痕,我王家顶上了通敌罪名。这就是忠君爱国!而他蒙恬却是用龌龊的手段独掌大权,好一个忠臣良将,好一个国家柱石。若要我罢休,十八年前,我王家的冤魂不答应,我父母在天之灵不答应,我王征也不答应。纵然身败名裂,我也要以血洗冤,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报仇这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宽恕是一种美德,只有原谅才能带来和平与爱,都是狗屁。可谁想过受害人如何想?地下冤魂如何想?若这苍天不愿睁开眼,便用血糊苍天一脸,看它还睁不睁开!

曹彪知道无须再劝,便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劝了。只是你父亲当年嘱托我要照顾一下王家后代,此事我当竭力相助。但是你要答应我,不伤大兴百姓,不伤大兴皇帝,我曹彪可以清君侧,却不能弑君,更不能是大兴的千古罪人,这是我曹彪对曹家的责任!”

秦广听后,跪下行了个大礼,说道:“此次举兵,只为铲除大兴罪孽,我秦广保证,不负大兴。”

“好,那便好。“听完曹彪赶忙将秦广扶了起身。两人双手紧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月后京城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呼声。往年赋税过重,家家户户都要节衣缩食,孩子们自然无法快乐的迎接新年。今时不同往日,北方战事已平,南方宵小不足为惧。满朝文武皆认为明年夏至之前,合西王就可以回朝了,兴昭帝便下令调整了赋税,让近几年来的民怨顿时消散了许多。

街边巷尾,孩子们欢乐的蹦跑着,头上带着洁白的天然帽子,口中喘着热气。路边的小贩都支起了棚子,秦广正站在一小贩摊前,啃着刚买的热乎着的油饼。油饼上面有着几颗葱花,经过油炸后更显得香气四溢。这物美价量的玩意,是秦广小时候的最爱。以前母亲常常带着他游街玩耍,每次路过油饼摊,秦广都要吵着闹着,让母亲给他买两个。

看着眼前自由飘落的雪花,秦广一时间眼神迷离。雪总会让人想起过往,洁白的身子仿佛可以掩盖一切污秽,却又可以让污秽显得更加明了。纷飞的落雪,让人想起记忆中的人和事,是上天对人的仁慈,却也是对某些人的残忍。

还不到三十的秦广,头上就有了几缕白发,看着路上行人匆匆路过,秦广想起了这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觉得大概还是值得的。可笑的是,纵然名声在外,路上却没人可以认出秦广就是站在路边吃着油饼的布衣青年。

秦广拿着油饼漫步在街头小巷,记忆中小时候的京城貌似还没有这么繁华,这些年生意人貌似变多了起来。兴昭帝自从继任皇位以来,确实说的上是有功于社稷,往往功绩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可以从百姓身上看出来的。

看似在闲逛,京城各街道,巷子的大概方位,秦广一一牢记心中。为将者,当知晓天时,懂得地利,打仗不是大喊冲锋,然后谁人多谁就赢。自古以来除了少数蠢货,没人会像街边混混般打仗,浪费士卒生命。何况黑狼军可以说得上是秦广的心头肉,只要是活下来的都是百战士卒,可以以一当十。若要报仇,又不引起太大的动荡,那么活下来多少士卒,就说得上是护国之本。

皇宫附近五千常驻城卫军那边,秦广不担心会有问题。关键是城外大营还有两万五千城卫军,一旦京城危及,这两万五千士卒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赶到皇宫。还有一点就是,皇宫内的大内侍卫彭统领是炼气期修士,常年贴身保护兴昭帝。若想要控制皇帝,又不伤其性命,那么必须要尽快斩杀或者擒住彭统领。这样难度系数非常之高,几乎难以做到,除非有两个炼气期一同出手,方有可能。

想到这,秦广突然想到了被险些遗忘的那块黑玉,便决定出城去山林中研究研究,毕竟府上那么多人,毕竟平常闲得慌的下人丫鬟不知道会在哪乱嚼舌根。

没有带上任何仆从,也没有选择坐马车,秦广单人匹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城。对于寻常城卫,可看不穿“杜”门的演化。“杜”字用作于自己可以遮掩气息,若要对敌,可以束缚手脚,让人身手迟缓。

出了城门,骑着大马,挂着酒壶,迎着风雪,秦广难得感到自由舒缓,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杆身,快活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