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女与狮子

“葬龙海。”

少女手指着那片海域说出了它的名字，仿佛完全没有在意海图上那只盘旋在海图上的狰狞巨蛇。

老杰克停顿了一会，随即对着二人发问：“你们，不是南方人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少女的语气有些错愕。

“小姑娘，看来你并不是很熟悉我们南方的海域，看在这么大一笔钱的份上，你可以慢慢找你想去的地方，毕竟我可不送连自己目的地都不清楚的客人。”

“戴维斯先生，我确实对南方的海域没什么了解，但是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葬龙海，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少女的语气带着颇为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在这片大陆上，流传着许多如同生活在神话中的远古生物的传说，诸如极北大地的巨龙，东方王国的飞马，西侧帝国血色大地之上肆虐的赤兽，以及大陆南方的深海中的海怪们。

而这些海怪中，有一个自千年前大陆新历的伊始便有着记载的传说怪物，他栖息在葬龙海的深处，被人们称为活着的龙骸，千年来无数曾讨伐她的船队都难逃葬身海底的命运，令那片神秘的海域成为了无人胆敢踏足的禁区。

葬龙海的巨妖，庞尔西。

老杰克心里已经隐隐察觉到了眼前二人为什么来找他，但他内心始终不愿去相信是那个答案，他还是更愿意接受只是女孩认不清海图看错了地方，虽然她已经再三强调过她的目的地就是那片葬龙海。

“九年前，一支船队受到科伦商会的委托前往葬龙海域打捞沉没的船只，结果遭遇了海妖庞尔西的袭击，船队全体沉没无一幸免，仅有一人得以生还...”

“够了。”

老杰克打断了少女的发言，那双原先麻木空洞的双眼此刻已经开始微微充血。

“身为船长的杰克·戴维斯已经死了，现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个没死透的老骨头罢了。”老杰克将钱袋往二人方向推去。

“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想去那个鬼地方，如果又是哪个商会起了去那打捞的心思让你们来找我，你告诉他们，那片海里除了船只的残骸之外什么都没有，明白了就快滚吧，我不想陪你们继续浪费时间了。”老杰克的语调激动了起来，但眼前二人却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意思。

少女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戴维斯先生，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了痛苦的过去，能否然后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你可以立马让我们离开。”

“有屁快放。”老杰克不耐烦地说道。

“葬龙海的中心是否有一座岛屿？”

少女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般直击中了他。

这...怎么可能？

她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座岛的？

当年，他正是在海难中漂流到了一座被那只巨大海怪包围岛上，然后在一个罕见的晴天，那只怪物竟然不可思议地似乎陷入了休眠，他抱着拼死的心态一颗断木奇迹般地漂流了出了那片海域，遇到了路过的船只，成为了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

从老杰克那惊讶失神的表情，少女确信自己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的呼吸也随之急促了几分，看来她们这一路的旅程并没有白费。

“你们？难道也去过葬龙海？”

“不，我们并没有去过那里。”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座岛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说道：“很抱歉，我们并不能告诉您其中的原因，

但是我们有不得不到达那座岛的理由。”

“那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在那岛上呆过一段时间，那上面除了长着一群异常高大的红色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想那里应该没有像你这种有钱小姐想要的东西。”

“即使是这样，我也到到那里去。”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神秘少女，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实说他并不擅长对付这种小姑娘。

此时一道低沉可怖的尖锐回音夹杂着暴雨声透过海浪传来，令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们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过了雨季，这座城市却已经不间歇地下了半个月暴风雨了吗？”老杰克突然对二人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飞龙坠落之海，巨妖栖息之所，其恸哭将唤醒风暴，百里之内遮天噬日。”

老杰克喃喃道出了关于葬龙海域流传千年的传说。

“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暴雨，而是那名为庞尔西的怪物的哀嚎唤来的风暴。”

“九年前的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不知畏惧为何物，带着侥幸和傲慢跟船员们踏足了那片海域，结果就，除了我这最该死的人捡了一条命，他们全都葬身海底。”老杰克麻木地说道。

“看在你知道那座岛的缘份我上才跟你们说这么多的，那绝对不是凡人能踏足的领地。虽然你们看样子是会点魔法，但是在那能呼唤风暴的怪物面前，什么伪装都是不起作用的，你们走…”

“那就把那个叫庞尔西的怪物杀掉吧。”

此时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大块头的突然发言，令人老杰克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要杀死那个怪物，那么登陆那座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大块头的平静地说道，似乎在他根本没把那只怪物放在眼里。

老杰克现在怀疑，刚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喝醉时的一场梦；要不就是眼前的两人，就是从哪个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老杰克拍了拍脑门，有些抓狂，他并没有做梦，原来他难得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了那么多结果是在陪两个疯子聊天？

想到这他不由得干笑了起来。

“可恶！真是浪费时间！没想到原来不过是两个疯子！你们现在给我滚…！”

老杰克已经没有耐心陪着两个疯子玩下去了，然而就在他看到大块头不顾少女的阻拦揭下雨衣的帽子时，眼前的一幕令他彻底说不出话来。

狮子，那是一只狮子的头颅。

散发着王者风范的漆黑鬃毛中央，是一张表情平静的黑色狮子的面容，除了嘴巴处的一抹浅白，狮子的毛发无一不是充满肃杀之气的纯黑，而就在那片纯黑之中，有着一对如同黄金般的竖瞳，从中喷薄的冰冷目光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撕裂。

看着那双眼睛，老杰克突然感觉被一股遥远的恐惧感包裹，置身深海的窒息感传递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见过这双眼睛。

是跟庞尔西一样的，怪物才有的眼睛。

“就由在下向你证明，只会悲鸣的野兽，并非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