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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兵来吴山

火光冲天,喊杀四起。

与数日前的突袭如出一辙,营门被打开,埋伏已久的精骑一拥而上,魏军仓促组成的阵列一击即溃。

不同于上次的正面强攻,营地四周都是点着的伏火雷,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后,四面的木制营栏轰然倒塌,更多的承平步卒从四面八方杀进营帐。

夜袭比之前的更为迅猛也更加有效,激烈的交战声短暂的持续了一个时辰后,逐渐衰弱,只剩些零落的濒死哀嚎声与不甘的嘶吼声。

“还没瞧见银子就迈不动步了!”参将扬起马鞭,朝着一名正搜刮战利的士兵狠狠抽去。

“啪”的一声响,鞭子实实在在的落下,那士卒疼得满地打滚,痛苦的抽搐着。

“快走快走!后面的人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各队将官不理会正发生在身边的这些事,只是朝着自己的部曲不断厉声呵斥。

“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个狗......。”那参将刚要骂出口,见颜甫正从后面跟上来,慌忙改口道“那什么,哪位兄弟要是落到后头了,就自求多福吧。大军急行没人会等你,到时候自己想法子来沛水汇合。”

见到颜甫投来赞许的目光,将官连忙恭顺行礼“颜将军辛苦了。”

颜甫点头致意,规劝道:“诸位兄弟,切莫为这些许小利丢掉性命,再者说,同为兵者,谁又能比谁有钱。”

看着满地的魏军尸首,颜甫不得不承认,虽然单复的秉性与暴戾是自己极为不耻的,但他却是位难得的帅才,若是换作自己,恐怕连他一半的战果都做不到。

这支队伍在他的率领下,战力也早不是庚州时的那种水准了。

现在的这支庚州兵,遭遇连番激战,算上之前东进时逃跑的,只剩下了原先一半的兵力,但是战力依旧惊人。

面对远胜于自己的魏军,他们毫不畏惧,被选中的士兵抱起伏火雷就往营墙上撞去,丝毫不在意自己也会被炸得七零八落。

经历方才血战,队伍却依然神采奕奕,士气昂扬,根本不像是在突围逃命,而是要去直捣龙庭。

单复总能给队伍带来难以言说的安心感,似乎只要听从他的指挥,就必将战无不胜。

“为了你,本王白白在这折了一半的兵马,险些交代在这,日后若是敢生出二心,本王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看着随队离开的颜甫,单复恨恨骂道。

骂完颜甫,单复又朝着北边深深行了个大礼“王叔,侄儿已经在此摇旗呐喊三天了,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一线峡的庚州军据守营寨三日后,趁着夜色发起突围。此役坚守折损过半,最终脱走的只两千余众。

显元十七年,八月二十九

在童忠与**星的催促下,曹仁的中路军开出陈关,与魏军主力祖拓正面对峙起来,祖拓并没有一战定胜负的打算,而曹仁也保持着一贯的谨慎小心,双方交手数日,竟是平分秋色。

虽然都是前探游哨斥候的相互厮杀,少有两军上万人交锋的场面,但能与南魏第一名将祖拓对阵互有往来,不落下风,让曹仁在朝中的风评上升不少。

曹国舅逢人便夸起自己这位儿子,在朝中大肆鼓吹这位“新贵”。

大有与李豫,龙共平,枕霄青等一众名将并驾齐驱的势头。

但曹仁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安王的奇袭作掩护,这一仗真正的主角并非曹仁。

安王李铎故技重施,利用陈关的中路军作烟雾,

欲重现大风口之战的胜利。

当李铎的兵马出现在吴山周边时,陆抗才发现,原来日夜提防的西路军大营竟是座故布疑阵的空营。

安王只留下千余兵马在营中日夜起灶,造出声势。自己则率领大军悄然掉头,朝着南面的吴山杀去!

两国开战后,南魏屯粮于巴州吴山与峪州一线峡,后单复东进,奇袭一线峡。将魏军在峪州囤积的粮草付之一炬。使得整路魏军的供给就只剩下巴州吴山的屯粮。

一线峡的失守是魏军之前没有预料到的,陆抗正面已经和安王的西路军对上了,若是崔让的东路军解了沛水之围,进驻一线峡。

非但峪州境内的魏军会被合围聚歼,自己也将腹背受敌,陷入绝境。

魏军的主力都在陈关外面对曹仁的中路军,陆抗手上能调动的兵马不多,为避免陷入被动,只得先分兵往东,趁崔让的兵马未到,抢先夺回一线峡,将地利优势占住。

兵力的捉襟见肘,让陆抗没法立即对吴山增兵。

吴山是南魏的屯粮重地,即便未有增兵,必然也是防备森严,驻有重兵把守。

贸然进攻必定凶险异常,但获益却也非同小可,若能得手,则可一战定胜负,三十五万魏军将成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依如今局势看来,魏军号称三十五万众,峪州境内围困沛水的大约五万余,祖拓在陈关外的兵马约莫着有二十万左右,陆抗手上有五万左右,除去分散在各处关隘的守军,吴山至多有万余守军。

安王的兵马足有六万之多,已经远远高出吴山的守军。胜算在八成以上。

即便陆抗率军回援,安王的赢面依旧比陆抗高。

八月三十一,安王在吴山北侧三百里处被发现,三千多隘口守军被李铎全歼,他再次让步军殿后,亲率三万骑军急进。

中路军大营陷入激烈争执,枕尚孺主张全力迎击祖拓,不论是为了正面战场的主动,还是策应李铎的攻势,全军前压都是必要的,但曹仁手却忌惮祖拓的二十万大军,又怕被李铎独占鳌头,将功劳全部抢去。

觉着自己出力不讨好,白白替李铎做嫁衣。

执意按兵不动,在曹仁看来,李铎手上有六万兵,足以把魏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只需等祖拓后撤时携尾追击,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九月初二,李铎势如破竹,一路击溃数支零散魏军,兵至虎口涧。

过了虎口,便是吴山。

由于祖拓的封锁,军报已经完全失去了西路军的行踪,焦急的枕尚孺数次请战均被驳回,枕家失势,曹家掌权,两家已是对立。曹仁如何会让枕尚孺有一丝建功机会。

枕尚孺本想擅自出关,可惜祖拓乃南魏当世名将,防守做得滴水不漏,陈关大营连只鸟都飞不过去,更别说枕尚孺的上万兵马。

心灰意冷的枕尚孺立下军令状,请命走小路迂回沛水,以作策应。

曹仁当即便答应,甚至大方的拨付了不少粮草。

毕竟此去沛水,路途遥远,路过的皆是魏军属地,九死一生之行。

枕尚孺区区两万兵,极有可能死在路上,若是溃退,自己还能定他个临阵溃逃之罪,有益无害。

南境,虎口涧

五千庚州精骑正缓缓穿过谷底。

“大人,此乃凶地,贸然闯入恐非良策,当广派游骑斥候探查,待到天明时再通过。”谋士许良进言道。

虎口涧为吴山之前的最后险要碍口。

道路初时广袤开阔,如猛虎张口,但越往里走,谷道便越狭窄,行至收紧处,仅能容纳四五骑卒并行,极为凶险,顾称其为虎口涧。

李铎面色凝重,目光死死盯着入谷的五千骑卒。

后卫的游骑的频频回报,已经有数千魏军聚集在自己身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李铎深知陆抗的厉害,此时陆抗说不定已经击溃了后卫的三万步军,正追击而来,他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若是能抢在陆抗杀到前火烧吴山,那胜利便还是自己的,若是犹豫不决,那便功败垂成。

即便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偏向虎山行。

五千骑军渐渐隐入夜色,消失在众人眼前。

谷外,全军列阵,焦急等候。

一阵静默后,数名斥候从谷中纵马奔回,许良见此,松了口气。

“五千前锋已出谷口,-等候殿下指令!”斥候伍长下马禀报道。

李铎沉声道:“斥候前探,前锋原地候命。”

“得令!”斥候领命返回。

李铎沉吟片刻,朝着一旁偏将道“你再领五千兵入谷,快速通过。”

“遵命!”偏将领命而去。

一声呼喝,五千骑卒随着他纵马前奔,涌进虎口涧。

许良没有言语,眼中满是焦虑,比方才更加担忧。

“将军已率军在谷口布防,请殿下下令!”斥候再度回报。

心下平添不少信心,甚至大胆揣测起来,莫非对方并未在此设伏?

李铎一向很有耐性,他并未就此进军,而是继续试探。

“随我入谷!全队急行通过!”又一偏将高喊着,率领五千骑卒冲入谷中。

全军肃穆,李铎不发一言,只有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全队均已出谷,殿下请下令!”斥候再度返回禀报。

大军此时出谷一半,已是占尽先机。

通过的竟是如此顺利,让许良大大的吁了口气。

正思量间,一骑斥候从队列背后疾驰而来,身中两箭,甲胄破损,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瞥见这骑,李铎剑眉微皱,面色再度凝重。

百里间的纵马狂奔,不断撕扯着他的箭伤。

斥候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大人,北面有南魏骑兵正快速接近,足有上万,离此不足百里!”

李铎心下一沉“竟然来的这么快。”

他扬起马鞭,咬牙道“全军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