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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言

一扇扇囚门被打开,尚能行动的囚犯挣扎着爬出来倚靠在门沿,还有不少的却永远留在了那方寸囚室。

尽头处,兰斯罗伊拎着一大串钥匙失望地看着这一幕,内心的绝望此时已经被无限放大,只能在心里无力地呐喊:依然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没想到糟糕到这种地步,本以为只要开了门我们就可以把那些面目可憎的家伙扔下去喂鱼……”他看着那些悲愤却又无力的囚犯,“能动的有几个?”

这时从旁边囚室走出来一个眼神凌厉、虎背熊腰的壮汉,在饥饿和虐待的环境里还能保持这种体型实属不易,手和脚踝处比别人厚重几倍的拷链足以证明他的危险。

他缓缓开口:“妈的,这帮狗崽子真是让我好受!管他的,大不了就是死了,反正到了范迪门那边也是被人当狗使唤,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既然现在出来了,还不如死之前拖几只上面的狗崽子下水!”

“现在?直接冲上去?要去你自己去咯,抢着去送死的人还挺少见的。”另一旁一个夹着单片眼镜的斯文男子淡淡说道。

“啪”未等那男子反应,壮汉一个巴掌直接扇在男子的脸上,一脚踏碎他的眼镜,戾声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

“真的是……”那男子也不恼,目中无人般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片,一脸平静地抱怨着,“眼镜很贵啊——”

“你是怎么把那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男子忽略掉壮汉直接对兰斯罗伊说道:“你让它吃人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了。”

男子似乎并没有感到惊异,而是一副不出他所料的样子,抚着下巴恍然道:“异教徒果然知道怎么使用这种能力……”

“嘁,异教徒的事情诡异的很,说不定都是些骗骗人的幻术而已。”壮汉插了一嘴。

听到这话的兰斯罗伊深深地看了壮汉一眼,这番话也惹得男子不快。

“哦~这地上的残肢和血原来都是幻术啊~那么说放你出来的钥匙也不过是幻术的变化而已吧?”男子对壮汉阴阳怪气道,“那我看~我们还是乖乖地回到牢房坐着比较好吧?免得中了你口中的‘幻术’。”

“妈的你想死啊?什么意思!?”壮汉一下子恼羞成怒。

男子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兰斯罗伊问道:“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如此绝望?”

“你以为是我让它做的吗?”兰斯罗伊无奈地对男子说道:“神并不会为我的意志所左右,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它只会理会呼唤他的人,而召唤者的下场往往是被吃掉的居多。”

“但是他选中了我!”这时兰斯罗伊眼神一变,突然带着崇敬和狂热,继续说道:“当我们得知它的愿望后,忍不住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战争、贫穷、不公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所以我们才会冒着风险去呼唤它。怎么样!和我一切为此献身吧?”

“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也就是说靠你口中的神的力量帮我们掌控这个船是不可能的对吧。”男子眼神古怪地看着兰斯罗伊按着自己肩膀的手。

“啊抱歉抱歉,有时候脑子好像不受我自己控制一样,好奇怪……”兰斯罗伊像是猛然清醒地松开了手,皱着眉按着脑袋。

“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就算走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吗?”

“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算了……”

“什么话?坐着等死?你觉得你能活着挺到范迪门?”

“你看!”

就在众囚犯七嘴八舌议论时,

从甲板上透下来的火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

此时,阴暗的角落里不知何时蹲坐着一个深色皮肤的男子,他浅笑着撑着头。

同时海面上一轮清月悄然升起,随即一片薄雾将它笼罩着,映衬出月色的朦胧和诡谲。

甲板上几个士兵为了最后一桶酒而拉扯着,争执中不知是谁不慎打翻了油灯,几个水手在慌乱中灭火。但火势好像不受控制般蔓延开来。

“砰!”,一个还算清醒的士兵一把推开凯尔的房门,“长官!着火了着火了!”

凯尔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地说道:“作为一名海兵你不知道怎么制止火势?那些水手也是靠运气活到现在的吗?”

“不是的!乱套了,几个人全然不顾火势还扭打在一起啊,扯都扯不开,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了!”

“混蛋!都喝醉了?”

就在凯尔扭头准备下到甲板时,却无意瞟见了一个熟悉而骇人的身影,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喃喃道:“错觉吗……”

凯尔扫了一眼留在甲板上的女囚们,并没有看到赛琳娜。

甲板上火势愈演愈烈,风助火势,从火海中心探出的烈焰已经如爪牙般扣住了船舷,诡异的是几个扭打在一起的士兵丝毫不顾身上的火势,依然在火海中扭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呛人恶臭。

“日,是怎么能在几公分的硬木甲板上烧的这么厉害的!”

几个水手惊恐地叫喊着,泼上去的水却如火上浇油;用被褥拍打着,却不料引火上身。

火势超乎常理的凶猛,烈火燃烧时木板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谱写出一曲死亡的乐章。

越来越清冷的月色,渲染着这幅残像。

此时月光下的一个士兵,不知怎地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冲进火海中,任由火肆意地在其身上燃烧,那发出的惨叫又像是在大笑,只见他一把提起滚落在火海中央的酒桶,大叫着:“哈哈哈拿到了!最后一桶是我的!”

打开酒桶就要往嘴里倒,但还未等酒倒出来,一缕火焰就窜进酒桶,随即响起一声可怖的爆炸。

从酒桶内喷涌而出的蓝色火焰顷刻就将那士兵的整个上半身包裹着。

伴随着一声惨叫,衣物、毛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直到火焰包裹着的头颅最终烧成一颗焦黑的骷髅。

尽管下半身还在抽搐挣扎,但片刻就与那冲天的火光融为一体了。

所有人都被这疯狂可怖的一幕吓得愣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凯尔怒视着这一切,“不正常!全都不正常!”

“格罗呢?格罗去哪了?”凯尔向水手质问道。

“不知道啊——”

“额、长官你找我?”格罗面色惊恐地从一众混乱的水手中挤出。

凯尔一把抓住格罗的衣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亲爱的船长、来、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在质问我?你才是这艘船的最高衔级!”格罗颤声说道,显然被这幅景象吓得不轻,“要不是你不管好你的属下,让他们纵酒!会有这种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

“妈的!”凯尔一把推倒格罗,没空和他争执,死盯着火海和其间隐隐还在挣扎的躯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搞的鬼?”

……

此时的囚室船舱内已经可以隐约闻到焦糊的恶臭了。

“上面发生了什么?”

“失火了?”

那拾起眼镜碎片的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喊道:“这不,机会来了!”

那男子无奈地看着已经没有镜片的单镜镜架,但还是把它夹在了右眼眼角,缓缓从阴暗的囚室门口走了出来。

与兰斯罗伊对视一眼,“先自我介绍一下——安利埃特·丹斯,可以直接叫我‘丹斯’。”

烛光照在丹斯的脸上,让兰斯罗伊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自然垂下的棕发搭在单片镜框上,衬托出他的俊秀,修长的手指还拈着一小块镜片,温和的神情和斯文的举止让他即使是戴着拷链也不像一个囚犯。

兰斯罗伊轻轻点头回道,“兰斯罗伊。”

随后站到过道的方桌上,举起手中的钥匙。缓缓开口:

“在我面前站着的,无非是些没有被无端的虐待压倒的人;我所愤怒的,无非是我们这些被无端压迫的无辜者的无能为力。”

“与我们同行的囚徒,有得了坏血病发臭的,有饿死了被扔下去喂鱼的,他们将我们视为垃圾和牲口。女人为了在这艘船上活命,甚至不惜出卖身体。”

“那我们就活该是垃圾吗?显然不是!依照那位神的启示:人的终局都该一样,最终都将被净化!而他们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簇拥着女人、喝着美酒死去,而我们就活该被当成牲口投下大海?”

“想想看,我们的罪名是些什么?是被否定的信仰、是被扼杀的探索、是被打压的反抗,还是说是天生的奴隶?”

说道这,不少囚徒都愤愤地攥起来了拳头,就连那些真正的罪犯都跟着点起了头。

“这段可怖的航程也许算是对我们的‘惩戒’,但当那些本该恪尽职守的水手、本该维持秩序的士官成了真正的腐化,当所谓的惩戒者成为施暴者时,我们身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此一笔勾销了,那些把我们的同伴饿死抛下大海的船员才是该待在这囚室里的人!他们就是一切矛盾和不公的缩影,世间真的需要这样的垃圾吗?!在我看来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异端!”

一个又一个囚徒缓缓从囚室中走出来,仰望着兰斯罗伊。

“弟兄们,机会来了!告诉我!是想继续作为奴隶,还是成为一个为了自己、为了神去抹除异端的斗士?!”

一大群囚徒被彻底振奋了,呐喊着,此时在他们心中不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囚犯,所要做的事也绝对正义,而他们眼中那个赤裸着上身的金发男子即是救世主的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