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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运动会(五)

意识到此时的懵逼状态,我逃跑时的迅疾程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以至于等我回到床上后李湘她们都不曾察觉到我刚出了女生宿舍楼。

“什么声音?是谁在喊么刚才?”

“不知道,像是女生……从男生宿舍传来的?”

“怎么可能,两栋楼离了那么远,马上查宿关门了,谁还可能在外面?”

我蜷在床上,大气儿都不敢出,对美人儿和李湘的谈话更是不插半字儿。

“没事儿吧?久久。”潇潇忽然趴上了床头,甚是关切道,“你都躺好久了呢。”

我心不在焉,却也点点头,“好着呢。”

她‘哦’了一声便下去了,柔柔道:“久久不舒服,你们小声点儿吧。”

李湘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伸手上来拍了我下,“马上洗漱,睡觉喽。”

我‘哼’了声,然后一双脚在被子上一通乱踹。

“烦…烦死了你”。

“是...我吗?”李湘退了回来。

“是你,就你。”我叹了口气,“就你,都烦死了。”

“好吧,我认栽。反正姓柯的不烦人。”

“哎呀,你烦死了。”我翻个身,狠狠剜了她一眼。

李湘没再说话,洗漱去了。

片刻,我心神一动,耸了耸耳朵,男生宿舍楼里的阵阵叱笑声,不时还夹杂着些许揶揄的词句。

这么猛?

哎?人呢?

……表白来了,哪儿呢?

……谁呀?我怎么遇不到?

……听声音怕不是个莽妇吧?

等等,等等。

但,唯独没听见402宿舍有什么异常来,到底只有几句笑语,谁呀?谁喊咱小铭呢?但无人答话。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出来是谁在哪儿喊呢?”我盯着白白的墙,问了一声。

“不知道呀,蛮远的,好像还是个女生。但美人儿说是男生楼那儿传来的,我觉得不像。”

“哪儿不像?我听的真真儿的,咱们学校……”

接下来的话都无关紧要,我只平瘫在床上,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庆幸的是她们没有听出来我是谁,遗憾的是柯嘉铭没听出来我是谁。

熄灯后很久,一双眼睁开合上,合上又睁开,毫无睡意。

第二天的比赛与我无关。

美人儿她们走后我无所事事,却又心事重重。

经过一夜的难熬和迷乱,我开始有些怀疑或是排斥相爱论这个观点了,否则怎么到现在还没半点成效?反而自己的心境倒是变了些许,只有变成了什么样子无法言状。

只是这样很不好,静想竟是不安。

再试试罢?还是换个法子?

我困在原地,进退不是。

半晌后我终是想起了起床,可镜子里乌糟糟的头发和油腻的脸让我恨不得又钻进被窝。

下床摇摇水壶,空空如也,于是也懒得再洗漱,只乔装一番后挪向水房去,想着回来后一步到位。

刚一出宿舍门,操场上的阵阵呼声便横冲而来,如临高潮。

一路上我心不在焉,行色匆匆间以至于不小心撞到了人。

我歉意地低低头,“对不起。”

本想转身就走的,但那人却退回来,挡了半步“不客气”。

咦?有些熟悉的声音,但不喜欢。

我抬抬头一瞧,果然。

是林杨。真真冤家路窄,出门不顺。

我哼着气儿斜了他一眼,提了提水壶,硬是忍住了想摔在他身上的冲动,然后半个字儿都没说地错身走开。

但,紧接着又被他挡了上来。

不识好歹也就罢了,竟还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走开。”我咬咬牙立在原地,不再错身,忍着‘滚’字吐出来,也忍着手里的水壶出去。

可能他真的皮痒了,听完了话竟还伸手过来拉了我一把,说:“过来。”

我定住腿,自然他这种凡夫俗子是如何也拽不动了的。

显然,他吓了一跳,但又紧接着上前来,拿出一张纸巾来,说,“我帮你…”

竟还敢造次?

终于我没有忍住,将两个水壶都放在了一只手上,然后空出手来在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单手一套空中旋体450°的过肩摔将其余字眼斩断。

操场上传来的加油声,声声灌耳。

那套摔肩动作,我使的是炉火纯青,行云流水。随着落地一声哀叫,扬起的灰足有半尺高。

还跟你对我动手动脚?你以为你是冬天呀?我冷哼一声。

路上行人不多,但还是引起了些许驻足,得亏我今天脸都没洗,头发又脏,再加上乔装这才没人立马认出了我来。

免得惹祸上身,我发完势后赶紧悻悻溜走。

水房里冷冷清清,龙头下两个水壶灌的哗啦啦响,我看着蒸蒸的热气儿发着呆。

草场上正放着金岐玟的《爱呀》,我正跟着唱:“我们的爱呀,爱呀,好像风中沙,啦啦啦啦啦....”

“别动。”忽然有人在身后冷不丁地开口,本来要唱出口的‘我们的爱呀,爱呀’生生被我结巴成了“我们的....妈呀!”然后瞬间闭了嘴,但外面还在唱着。

‘你在我生命留下喧哗,离开后却......’

是谁?

感受着身后的距离,我能切实地听到他吞吐的气息,带着淡淡熟悉的留兰香味儿。

我虽没动,但下意识还是以为是林杨那个公鸭嗓阴魂不散,于是毫不留情的将手向后伸了去,且一把抓住。

小东西,既然皮儿还松,那老娘就给你一次烫平整、做紧致喽!

刚抓住身后那货的胳膊,还不带我发力,他忽然又说话,“等等。”

我攥了攥伸出的手,猛地僵住了身子,汗毛炸起。

这......这声音?

妈呀!我惊觉,竟...竟是柯嘉铭?于是我急忙又卸了力。

沃德马鸭,差点闯了大祸。

“别动。”他说。

像是灌了魔咒,我呆了呆,再呆了呆,直呆到连热水溢出了壶都没空去理会,只乖乖地定住身子。

片刻,只觉得有纸在我头顶摩挲的声音,然后身后的人轻声道:“好了。”

闻声,我僵住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然后有些机械地转了身。

回头的他,脸上正挂着浅浅的笑。

哦~我最可爱的人呐。我木然的又呆了呆,于是也跟着笑,不说话。

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身后溢出的热水落在身上时,我才先回过神来。

轻轻‘嘶~’了声后,我皱皱眉,然后急忙转身又去关闭水龙头了,但直到回身的瞬间,这才惊觉我的右手竟还握着他的胳膊呢。

本来过肩摔的第一式动作,此时却这么的,‘暧...暧昧?’这是我唯一反应过来的形容词儿,且能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词儿。

意犹未尽地松开手,我挽挽鬓角的碎发,以掩饰这难以形容的场景。

他没动也没说话,但盯着我却笑意更浓,也不知道笑什么。

我瞧着他笑,便急忙也回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好。我想。看来有戏。我又想。他是不是喜欢我了?我还在想。

正盯着对面的人想着,却忽然背后又是星星点点的烫热。

我保持着微笑回过身,两个水壶都已满满当当,但我盖好壶塞后再转头,身后却已没了任何身影,水房空空如也。

人呢?

我忽地愣住,但又片刻后释然,反正他时常都让人捉摸不着的。

比如这次,他来的时候,我没有察觉到。

他走的时候,我不记得了。

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