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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容灼还不算太傻,  很快就从于景渡的话里听出了漏洞。

“你这样……唔……”他开口想反驳,却被于景渡夹过来的一块肉将话堵了回去。

“多吃点。这是花了咱们府上的银子置办的,你多吃一口咱们就少亏一口。”于景渡说着又夹了一块肉往容灼嘴里塞,  那架势压根就没给他反驳的余地。

容灼却在听到他那句“咱们府上”时心头猛地一悸。

他不知道于景渡这话是随口胡诌,  还是意有所指。

但当他转头朝对方看过去时,却发觉于景渡神色并没什么异样,只是看着他时目光中的温度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灼这么一走神,就将这赌约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直到丁伯连带着两个亲随来了大汶山,  容灼才想起此事。

“原本是你赢了。”于景渡在听到刘副将来报时,  忍着笑朝容灼道:“谁叫你临时改了口,  这回是我赢了。”

容灼心道,他压根就没想打这个奇怪的赌。

但于景渡可不管这些,他自认赢了赌约,出门时眼底的笑意比外头的阳光都要灿烂几分。

“丁先生,  来的果然是你。”于景渡立在山寨的门口,  摆出了一副迎接的架势。

丁伯连远远看到他时眼底便带着几分审视,似乎是在猜测眼前这青年的身份。

丁伯连这些日子大概已经将背后这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对方要对私兵营动手,用的却不是硬碰硬的法子,显然顾忌颇多。更重要的是,对方给自己和整个私兵营都留了余地,  这明显就是想要谈判。

所以他认定了躲在背后的这个人,  一定是皇帝派来的。

而在整个京城,  他能想到的合适的人,  除了皇帝身边的亲信禁军统领薛城,就只剩另一个人,  宴王殿下。

如今看这人的气度,  他其实不大能分辨得出来人是薛城还是宴王。

但薛城早已过了而立之年,  眼前这青年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所以那答案不言而喻。

“劳烦阁下亲自迎接,丁某愧不敢当。”丁伯连朝他行了个礼。

“啧。”于景渡挑了挑眉,“丁先生倒是挺谦虚。”

容灼立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丁伯连,发觉此人看着年纪并不大,长得也不错,只是看起来面色不大好,从山上爬上来这段路,就已经累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青哥,麻烦你去知会一声,让人给丁先生弄点吃的来。”容灼朝身后的孟凡青道。

孟凡青因为与他年纪相仿,这两日早已和他混熟了,闻言忙应声去了。

于景渡却在听到容灼对孟凡青那称呼时,明显皱了皱眉。

他竟然不知道他们家小纨绔在外头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哥?

就在于景渡瞎拈酸的时候,丁伯连好奇地打量了容灼一眼。

这漂亮小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军中之人,但显然挺细心。

他在私兵营里时就跟着士兵们喝了好几顿稀粥,今日又一路奔波,早已饥肠辘辘。再加上他是个文人,体质不比军中儿郎那般硬朗,这一路爬上山,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了。

偏他性子内敛,若是容灼不主动提,他自己多半也不好意思说饿。

“丁先生,进去说话吧。”于景渡说罢侧身一让,自己则走在了后头,趁没人注意时在容灼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容灼只觉后颈被对方带着薄茧的指尖捏得有些麻痒,但他怕自己反应太大反倒惹人怀疑,便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只耳尖不动声色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等会儿。”待到了门口,于景渡从身后扶住容灼的肩膀,将人拉住了。

容灼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于景渡稍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厅内的方向。

容灼与他很有默契,立刻意会到了什么。

丁伯连这人一看脸皮就不厚,如今沦落至此,连饭都吃不上。

容灼让人给他弄了吃的,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但只怕当着他们的面,丁伯连不好意思吃。

念及此,两人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立着晒太阳。

“没想到郭振邦真的会让他来。”容灼道。

“他们没别的路可走了。”于景渡道:“郭振邦有勇无谋,但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他多半也知道太子这条船要翻了,如今他与其死撑着,倒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我还能给他一条生路呢。”

再说了,来的人也不是他自己,派丁伯连是成是败他都不亏。

“这个丁伯连看着好年轻,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呢。”容灼道。

于景渡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觉得他长得还行?”

容灼狐疑地看向他,拧眉道:“你眼里就只看到人家长得还行?”

于景渡这话原本是想借题发挥揶揄容灼,没想到竟被对方反将了一军,当即被噎住了。

两人说话间,孟凡青端着个托盘过来了,上头放着一碗热汤面和两道小菜。

于景渡朝他略一示意,孟凡青便会意,什么都没多说端着个托盘便进去了。

屋内,丁伯连原本只觉十分尴尬。

他这些年在私兵营里虽然也一直受到排挤,可像今日这样要让旁人赏饭,还是头一遭,他甚至怀疑宴王殿下会不会拿此事故意羞辱他。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对方为了不让他难堪,甚至没有跟着进来。

整个厅内除了两个原本就在门内值守的护卫,就只有端着饭进来的孟凡青一人。

而孟凡青很有分寸,将食物放下之后,便退到了门口和护卫站在一起。

丁伯连暗自松了口气,对这位传闻中的宴王殿下,也有了更多与从前不大一样的判断。

外头阳光正好。

容灼蹲得累了便想就地坐在台阶上。

于景渡却一把将人拽起来,然后将脚伸到了台阶的边缘,示意容灼靠着他的腿坐在他脚面上。

“地上凉。”于景渡道。

容灼被他按着肩膀坐了上去,耳尖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于景渡站在容灼身后,两手扶着对方的肩膀。

从他这个角度低头看去,容灼泛红的耳尖看着十分显眼。

他忍着想要去捏一捏的冲动,稍稍移开了视线,“整个私兵营的将领,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值得招揽的,太子的眼光太差,找来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唯独这个丁伯连,他算是选对了人。”

“你从前就认识他?”容灼问。

“常将军朝我提过这个人。”于景渡道:“他与戍北军的军师冷先生同出一门,据说能力丝毫不亚于冷先生。”

容灼闻言不由有些好奇,“那他为什么去了私兵营呢?”

“当时他原是有机会去戍北军的,但家中出了变故。”于景渡道:“这人眼界能力都不差,唯独志气差了点,说是不想离家太远,要留在豫州照看家人。”

容灼闻言不禁有些唏嘘,总觉得丁伯连这选择不大寻常。

但这世上的人本就各不相同,谁也没法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就像他自己,不也选了很多人不认同的路吗?

“你要招揽他吗?”容灼问。

“现在不会。”于景渡道:“私兵营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得有个能担事的人守着。”

容灼闻言有些疑惑,“可他从前一直在私兵营啊,私兵营为什么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因为郭振邦不信任他。”于景渡道:“再好的军师,若是遇不到好的将领,也只能做个摆设。”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约莫就是这么个道理。

“公子,好了。”这时孟凡青端着托盘出来了。

容灼听到动静忙从于景渡脚上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于景渡轻咳一声,而后带着容灼进了屋内。

丁伯连时隔许久总算吃了顿饱饭,面色看着比刚来那会儿稍好了些。

“兵营里的人都等着吃饭呢,我也就不废话了。”于景渡开门见山地道:“一会儿丁先生就带着人将粮草都拉回去。我着人清点过,这些粮草够私兵营的人吃上十天,若是省着点不吃饱,能吃二十天。”

他说罢顿了顿,又道:“所以我给先生半个月的时间,助我收复私兵营。至于条件,先生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诿。”

丁伯连大概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他原以为于景渡将私兵营逼迫到这般田地,见了面会先羞辱自己一番,将谈判的价码压到最低,而后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来,让自己舔着脸来朝他示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全都猜错了。

于景渡不仅对羞辱他一事毫无兴趣,对他甚至堪称客气。

就连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都被照顾地很妥帖。

“阁下为何待丁某如此?”丁伯连问道。

“冷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景渡道:“况且我需要的是收复私兵营,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对羞辱别人也没有什么兴趣。”

丁伯连闻言朝他行了个礼,“不需要十五日,三日便可。”

于景渡一怔,倒是没想到他竟这么痛快。

“丁某只提一个条件,若来日丁某获罪,求阁下保我家人平安。”丁伯连道。

他来的路上原是盘算好了的,朝对方提三个要求,一是事后让他依旧做大营的军师,二是保着他的亲兵不获罪,三才是保他家人平安。

因为在他这种擅于筹谋的人看来,谈判是需要技巧的。

先提出两个对方不愿意答应,且听起来比较过分的要求,把自己真正的目的放在最后。

这样对方不能答应前头的过分要求,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应最后那个。

但见到于景渡后,丁伯连便觉得对方不需要这样的糊弄,他索性只说了最后一个。

“好说。”于景渡道:“不止你的家人,你身边的亲兵,我也可以保他们不获罪。若是不出意外,我会去求一道旨意,将来让你继续做兵营的军师,当然前提是此事能解决地漂亮一点。”

丁伯连这回是彻底说不出话了。

于景渡竟连他没说出口的条件都猜到了,且一并满足了。

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不可测了。

他如今总算知道私兵营为什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太子那两把刷子,和宴王斗,当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三日后,阁下可派人来营中。”丁伯连道。

于景渡朝他行了个礼,态度堪称客气。

随后,于景渡便吩咐刘副将,将扣押的粮草都放了行。

“回去吗?”于景渡朝容灼问道:“还是想在这里再住上几日?”

容灼刚想说回去,又想起了于景渡先前朝他打的那个赌。

当时于景渡说,回城之后……

这个赌他输了,那回城之后岂不是要让对方为所欲为。

容灼略一脑补,整张脸便忍不住烧了起来。

“我想多住两日。”容灼道。

“那也行。”于景渡道:“不过我可能要先回去,有些事情要处理。”

容灼一怔,没想到于景渡竟然打算将他自己扔在这山寨里。

虽然大当家他们都是好人,可于景渡一走,就剩他自己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那我也回去吧。”容灼有些委屈地道。

于景渡闻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我没有!”容灼有些着恼。

不过不等他这恼意继续蔓延,便闻于景渡低声道:“我有。”

“方才那话是逗你的。”于景渡道:“从前就朝你说过,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容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话?

于景渡没再多朝他解释,心中却不由有些忐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挑明了之后,容灼对他的信任反倒不如从前了。

他忍不住想,难道是他哪里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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