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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印记

裴清所在的客栈离着凤来客栈很远,客栈内的房间很简单,可是这里的客源却并不比凤来客栈要少,原因很简单,这所客栈所在位置人潮攒动,川流不息。

裴清推开窗户,一只手撑起下巴就那么看着窗外发呆。

转眼间离开京城已经这么久了,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还记得那日自己离开京城的夜晚,那位脱下龙袍的男子特地再次跟自己讲了很多。

“清儿,恨父亲吗?”元帝身穿橘黄色衣袍,就那么坐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之上,那晚月色不错,元帝难得心情不错,只是坐在比元帝矮了数个台阶的裴清板着脸,大煞风景。

“怎么不说话?心底有怨气吗?”元帝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二儿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们出生便让最好的奶娘带你们,也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元帝不再去看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神色有些落寞。

“你们该恨得不是九思娘娘,而是你们那个娘亲,更不应是父皇啊。”

“这次去骊族,儿臣定会完成父皇心愿。”裴清转过身跪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父皇?还是喊爹听着让人亲近啊。也罢,父皇就父皇吧。”元帝站起身,月光下的父子二人一人跪着,双手托地;一人站着,背着双手。

元帝看了眼跪着的裴清,“来,说说父皇的心愿是什么?”

“完整吞下骊族,再以骊族之将士消耗泓野之虎狼之师,以骊族之疆域埋泓野之铁甲。问鼎天下,最后让太子登基。”裴清抬起头,直视那个露出微微笑容的男子继续说道:“而儿臣此去,一为完成此愿,二则以自己之命换取老七之命。”

“瞎说什么,你们都是朕的心头肉,这等浑话可是死罪。”元帝赶紧走下几步台阶,伸手拉起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轻轻的为裴清整理了衣裳,元帝继续说道:“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这次前往骊族,朕会让几位暗卫随行,助你成事。”拍了拍这位儿子的肩膀,元帝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裴清走出几步,猛然转过身扑通跪下,而元帝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早早便侧过身子不去接受这重重的一跪。

“清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父亲放过老七,还望父亲放过娘亲。”裴清重重的磕头在地,头顶却迟迟不见声音传来。

抬起头时,那个身穿橘色衣袍的父亲早已消失不见,裴清失魂落魄的离开之后,元帝从一处走廊缓缓来到刚刚两人所在台阶之上。

看了眼刚刚裴清站的台阶位置,当时元帝自己站在从下往上数第九个台阶之上,为帝者,九五至尊。而作为前太子的裴清本该站在低于自己两个台阶的第七个台阶之上,可裴清却站在了第四个台阶之上。

四阶,谐音死劫。

沉默良久,元帝转过身看了眼身前的寝殿,这处宫殿早年好像住着谁,“来人,摆驾九思殿。”

“喳。”

正要挪步前行的时候,元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一句:“君无戏言,”转身便走。

月色笼罩着整个宫殿,冷清而又静匿。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让裴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哪位?”

“公子,奴家适才从巷弄中看到公子满脸忧愁,公子可有不适?奴家先夫是那老实庄稼汉子,最是欢喜奴家一手推拿手法,公子让奴家推拿之后,定然会身心皆适。”

屋内裴清闻言瞪大了眼睛,转眼间笑骂了一句,问道:“姐姐怕是看错了人,小生可是穷到不行,手中铜板都没有几个。”

“哎呀,公子说笑了,姐姐是那爱财之人?只不过看弟弟有几分眼缘,才主动搭话,弟弟倘若嫌弃,姐姐走了便是。”

裴清经这么一搅和,刚刚回忆中的清苦冷伤顿时消减几分,只不过这门外妇人从奴家到姐姐,从公子到弟弟的转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吱呀”一声,裴清从屋内推开门,迎面逢上一位体韵微胖,面色红润的富态女子,这哪是什么庄稼汉的妇人,分明是一位胭脂刺鼻,搔首弄姿的春楼老鸨!

见到门开,妇人直接挤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门外的常客和汉子们全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见过公子。”

“怎么样?谍报带来了吗?”室内的裴清再无无奈表情,而是一脸邪魅的坐在椅子上,而这位老鸨模样的妇人竟然同样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对着主坐上的裴清行礼。

“回公子,凤来客栈的水太深,我们根本渗透不进去,只是……”

“怎么?有屁就放!”裴清有些不耐烦,凤来客栈的一切可以不用全部知道,只是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个高语来到泓野的所有目的,这将直接决定着自己以后的计划。

“是,公子息怒。凤来客栈的掌柜应该就是今日跟随公子一起入城女子的接头之人,至于他们是属于哪一股势力,目前并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所谋甚大,可能直接关系着泓野高层的利益关系。”

“这么说,他们背后的人是泓野的高层?也对,柳城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朝廷中的背景是很难在此地扎根的。”

“主人,还有一个重要信息!”

“不管是什么信息,直说无妨。”裴清伸出食指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修长的指节弯曲、伸直之间带动着眉头微微蹙动着。

原来,细看之下,这位清公子虽然不是丰神俊朗可是也算的上中人之姿了,妇人这般想着,嘴上也并没停下,继续汇报到:“凤来客栈在十年前有过一次变更主人的记录,可是新旧两位主人之间好像是合作关系,换句话说,凤来客栈的背后有着两股势力。”

“最为重要的是,那次的变更让凤来客栈多了几个看似随手刻在无人留意的地方的印记。”

“印记?什么印记,拿来我看看。”裴清顿时来了精神,看来这位高语真的不简单啊。

可是这位妇人在提及印记之后居然面露难色,听到裴清要求看看印记,更是有些为难。

“怎么了?莫非,没有拿到印记?”

“这倒不是,主要是……”妇人看着面露愠色的裴清,干脆一咬牙继续说道:“这个印记,在组织里面一直颇有微词,有人说这是印记,有人说这不是印记。主要是每个印记的来源都可以追溯到,有的是某个小孩子随手刻画、有的是醉酒汉子以剑劈出。总之,所有的印记都不像是可以画上,因为事后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些印记的刻画之人都是久居城中之人。”

“一群蠢货!”

裴清面色微冷,这群蠢货中了计还不知道,居然也敢沾沾自喜。

“汇报完了就滚!”

“是。”妇人小心翼翼的说完了之后,赶紧告罪离去。

“等等,把那印记拿来!”

裴清接过妇人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手帕,挥手遣退妇人。等到妇人离去的时候,裴清打开手帕细细看去,手帕上的图案很混乱,毫无规则可言,裴清不禁微微叹气。

最好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