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中）

明家馆是明家的武馆，坐落在洋城西边，年代非常悠久，可以说是洋城历史文化的另外一个标志。武馆的占地面积很大，但是具体有多大就说不清楚了，只知道从门口的停车场进来，穿过各式各样的练习场，足足走了10分钟才到了明家祖楼，当然，这些练习场都是后来才建的。

明家历代习武，祖上所做的生意就是传说中的走镖和武馆，可以说是一方的豪杰世家。原来的武馆不大，也就是现在明家祖楼的位置，大概容纳个几十人的样子。后来战争一起来，明家就集结地方人士习武保家，规模才渐渐壮大。新中国成立后，为了褒奖明家的英勇抗战事迹，便在明家楼方圆多划了一些土地给他们，慢慢的建设才发展成为今天的明家馆。

虽然明家馆壮大了起来，但是明家的后人却不再以此为生，发展起了教育培训事业，在中国的教育界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中流砥柱。后来，明建业也就是明煜的父亲在教育培训的基础上，又开展了咨询业务，大同的创办，开启了明家的另外一个辉煌。可以说，明家馆与大同，其实都是承载了明家历代的创业历史，而其定下的规矩更是祖辈的坚持。如今明煜把我约到了明家馆见面，看来势必又会是一场硬仗。

我整了整了外套，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地还是迈开了步伐，跨过了明家祖楼的门槛。

“来得挺准时”，当当的钟声敲了七下，墙壁古老的挂钟旁边，明煜一身马夹西装，早已在八仙桌上摆好了鸿门宴。

“明总相邀，怎么可以不准时呢？”我走过去，在明煜的对面坐了下来。

八仙桌桌面不大，刚好是正常的尺寸，样式很古老，四角的雕刻的花纹都快被磨平了，显然真的是有些年头。四周围着四张板凳，款式和成色都与桌子无异，要是不留意去看，还真看不出这桌子原来还是正宗的海南黄花梨做成的。

好东西啊！我心里一悸。转而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时才发现，大厅里所有的木制家具好像都是一样成色的黄花梨木。一寸花梨一寸金，这明家该得多有钱呀！

“都是祖辈留下的老物件，我们明家都是粗人，让您坐到这里，别见笑啊。”明煜看出了我在打量什么，便笑着说。

“哪里。这一屋子古董宝贝价值连城，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才怕明总笑话呢，哪里还能见笑呢？”我笑了笑，直接进入了主题，“明总，我此次前来，想必您也知道是所为何事了吧？”

“知道，早上已经讲过了。重复的不必说，我只想知道你想用什么来说服我接受你的条件。”明煜脸上坦荡一笑，也是很直接地回答。

“大同和深望在业务上个有千秋，唯有合作才能拿下云中的项目，我用这个项目的机会换多10%的分利，不为过吧。”我浅笑，像是博弈一般，先进了一子。

“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言，自然不为过，但是，如果我可以绕过你就拿到这个项目的话，又何必分你这杯羹呢？说到底，我能够答应和深望合作，已经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季文儒了。”他也是浅笑，占了一角。

“既然明总打算卖人情，何不一次性卖完呢？所谓送佛送到西，您若再退一步，我们也不必两败俱伤，这样不是更好？”

“有些事情可以退，有些事情却万万退不得，如果我不退的，也未必会是俱伤，伤的恐怕也只是深望吧。”他操起手边的筷子，朝我的碗中夹了一根菜心，青嫩可爱。暗潮汹涌，厮杀的局面却已铺开。

明煜是商场的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也说得很对，如果大同不跟深望合作的话，伤的只可能是深望。但是……

“如果我们不合作，肯定会是俱伤！”我笑着往他碗中夹了一块鸡肉，迂回转还，把包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么自信？”

“是的”我将菜心夹起轻咬了一口，果然是清脆可口，“明总和深望合作是卖了个人情给季文儒，殊不知，这人情，其实是我卖给你的。”

“怎么讲？”他自信一笑，也将碗中鸡肉放入口中。

“如果我没有这个需求，那你又何必存在，说白了，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要拿到云中的项目，季文儒又怎么会选择折衷的方式让两家合作呢？他买了这个人情，就是想让你帮我，如果我不需要的话，明总这个人情恐怕就卖不出了吧？”

“所以呢？”他嘴角更加上扬，脸上笑容愈甚。

“所以就是，如果大同不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们转而寻求别家合作，你觉得季文儒会继续选择我呢？还是选择您？”我拿起了筷子，又在鱼肉上夹了一块，放到明煜碗中。

明煜看了一眼飞来的鱼肉，眼神在灯火通明中流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坦然，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我明白他的笑声肯定不简单，但是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候他的笑声停下。

“陈喜，不简单嘛”喜色依旧如初，眼神却平静了下来，“一般这种情况下，敢和我谈条件的已经很少了。做到这种程度，要么就是赖着不走，找季文儒哭闹，一定要拿下；要么就是妥协，能谈下合作，让点利又何妨。像你这种不依不饶、不卑不亢地跑过来找我谈判，我还真是想不到。而且来没带季文儒过来，看来我之前是小瞧了你，原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嘛”听完他的话，我不惊讶，反而又笑了两声，养在季文儒身边的金丝雀，谁不是这么想的？“今日能让明总改观，也是我的荣幸，承蒙错爱，愧不敢当啊！”

“确实是让我改观了，但是，我可没有要答应你的意思。要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宁愿错失一单生意，也不愿放弃原则是有原因的。所以，你这样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我放下原则去妥协。”明煜还是一样的面带微笑，但是眼神的坚决却一丝没有松动。

“不是妥协，只是合作而已”我再次不动声色地说道，“云中的收购案虽然不是震惊中外，但却也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项目，相信明总和大同早已摩拳擦掌多时，心痒难耐了吧。如今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又有深望这么好的助力伙伴在旁，我们完全可以打一场漂亮的硬仗，大同又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明总所顾虑的恐怕不是原则，而是一个打破原则的理由吧。”

这句话果然是说中了明煜的心，他眼神随即闪了一下，虽然是那么一闪而逝，但是我却看在了眼里，了然于心。

“哦？理由，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去打破原则。”明煜再次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说，你有深望的股份呢？”

我抬眼，再次直接接触他的目光，他眼底的晶光一闪，果然，心动了。

“多少的股份会让我放弃大同的利益呢？”

“1%。”

“1%？”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声又爆发出来。

“没错，就是1%”我在他的笑声中收敛了笑容，从容且肯定地说道，“以明总今日的身家，想必是不会在于小小深望的股份，持有股份才是重点，至于说股份的多少，恐怕不是问题所在吧。”

“就算是这样，1%的股份也不好分离，你怎么拿得出手呢？”明煜的笑声还是止不住。

“不必分离，我帮你持股，我在深望有10%的股份，私底下赠予你1%也是没有问题的。我能保证的就是无论今后如何冲淡，你的1%永远不动，这个恐怕比名正言顺的持有更有价值吧。”

“你确定？”他眼神凛冽一闪。

“确定！”

“我要怎么信你？”

“你想怎么信我？”

“哈哈……”又是爽朗两声大笑，“上酒！”

一个精壮汉子穿着一身唐装就出来，稳健快捷的步伐，一看就是练家子，手里抱着一个坛子上来，放在桌上转身便离开。

“陪我干了这坛酒，我就信你！”

“一整坛？”我睁大练眼睛看看明煜，再看看酒坛，背上的冷汗不觉“嗖嗖”冒了出来。虽然在听到他说上酒的时候早有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坛子还是不免心惊。没想到武学世家的明煜一脸精致俊俏，背地里却这么变态，5斤的坛子怎么说干就干呢？他这是要我分摊一斤还是两斤半啊？

“怎么？怕了吗？”他挑衅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随即打开了坛口，往自己面前的空碗里倒里一碗，一口便闷里下去。

“怕……怕什么怕？”我跟着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在明煜的眼前一饮而尽。

不是我能耐，也不是我受不住挑衅，而是我知道，这酒要是不喝，协议是绝计签不了的。如果有人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给我机会，那我无论如何也会就这样的方式去回馈。明煜没有故意为难，所以只是一小坛子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扭捏，舍了性命陪君子吧。

“哈哈，痛快！陈喜，好酒量嘛”明煜哈哈地笑着，碗中的酒也继续倒满。

我忍住胃中强烈的不适和喉咙的火辣，灌了一口水后也跟着倒满。

“明总，今天这酒一定要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