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墓

“你……”沐辰猛然起身，一时间大脑停止思考。

“求求你了……杀了我……如果被抓住了，他们……他们会……惩罚……”血泊中的男人哀求着沐辰，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抓着沐辰的衣袖。

沐辰僵硬的双手颤抖着，拿着匕首的手停留在男人的上方，在远处的嘈杂声和灯光下，沐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在短暂的痛苦声后，男人缓缓传出“谢谢”二字。

“喂，那边的，”身后传来的阴沉男音惊起沐辰，“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们还需要知道其他乱党在哪里。”

沐辰转身看去，一位有着深蓝色短削发的青年男子身披蓝色铠甲，骨骼分明且体型高大，面含怒意的站着，身后还有着数十名侍卫。

“闹了这么大动静，他们应该不会再犯，”沐辰压抑着心中的不满道，“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男子用高傲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沐辰，冷笑一声：“没必要？如果不将他们全部处理掉，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就会卷土重来，动摇政权。到那时候，还会像今天这么好处理吗？”说完，他不屑的斜眼看了眼沐辰。

怒意夹杂着混乱思绪，沐辰失控般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眼中的怒火死死扎进男子的眼中。

“呵！想打架？”男子轻笑一声，抬手对着沐辰的腹部就是一拳。沐辰未来得及躲避，腹部就是一阵剧痛，迅速调整好姿势掐住男子的脖颈，头顶狠狠的砸向眼前之人。男子也不甘示弱，既然摆脱不了沐辰的控制，干脆直接一拳接着一拳砸在沐辰身上，好不容易强烈的窒息感消失，紧接着背后传来阵阵刺痛，随后便倒地不起，手脚乏力，在周围几人的搀扶下勉强起身，环顾四周不见沐辰的身体，只得愤怒的朝空气大吼一声：“喂！跑哪去了！继续啊！这次我用剑和你打！”

一块块碎尸被搬上了运货车，车轮印和血水留在了空旷郊区，明亮的灯火渐渐熄灭，等候多时的乌鸦得意的鸣叫着，在月光下盘旋而下，啄食着带有腐烂气息的夜宵。

沐辰回到房间，许久未眠，闭上眼仿佛就看见数以万计的尸体横卧在月光下。

“怎么？失眠，还是惊吓过度？”空旷的屋内回荡起了衍伽的声音。

“都有点吧，但今天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很烦躁，”沐辰回道，随后又自嘲般笑道，“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也不是第一次亲手解决一个生命，可还是很不舒服呢。”

衍伽没有接话，沉默十几秒后转移了话题，道：“那个神像我有印象。”

“那你回想起了什么？”沐辰有了些兴趣问道，“他叫什么，是什么来历，或者一些其他和他相关的事情。”

衍伽回忆着，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叫简洛，”沐辰细细聆听，想要了解更多，却得到了令他失望的下半句：“只记得名字，还想起了一些混乱的片段。”

“不过，”衍伽补充到，“最近我有梦到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乱葬岗，很破败的感觉，顶多也是个荒废的墓地。”

“是吗……”沐辰陷入沉思，“那如果找到那里，对你恢复记忆和力量应该会有帮助的吧？”

“嗯。”

破败荒废的墓地……虽然二阶内确实有一块墓地，有地位的人都会选择葬在这里，但管理非常不错，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墓地了。不过底层的人死去大部分是就地埋了，如果这样看的话，范围有些广了……沐辰闭上眼，

逐渐陷入睡眠。

次日，阴雨连绵，湿闷的空气增添了烦躁的气息。沐辰坐在窗边发呆，直至短暂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迟疑片刻，忘锁的门就被人从外部打开了。

晞尔进入房间后迅速反锁房门，低声念了一段咒语，房间便隐约蒙上了一层雾气，与外界隔阂，未等沐辰询问，晞尔变开口问道：“合作吗？”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沐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刚打算开口，晞尔就抢先说道：“我打算去墓地一趟，需要你帮忙，下次有需要我也会帮你，前提是，互相保密。”

听完后一脸震惊的沐辰问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挖坟？还有，为什么找我啊？”

“所以你觉得是那个疯丫头会帮我，还是某位慢半拍的少年，或者是那座行走的人形冰山？”晞尔停顿几秒，道，“我又不是白请你帮忙，我的人际交往和情报来源可是很广的。”

“可是……我还没吃早饭呢……”沐辰随便编了个借口想要推脱，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包东西，打开包装发现是一块面包，他无奈起身，瞥见了一脸无辜的晞尔。

“好吧……”沐辰阴郁的起身，愤愤的啃了口面包，跟着晞尔走出房门。

坐上车，一路无言，到达公墓时，天气转阴，二人踏着一片水洼，翻过围栏进入了墓地。

“喏。”晞尔说着丢给沐辰一把铁锹，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墓碑示意他挖那儿。

沐辰走进发现这些都是历代神使的墓，墓碑上记录了墓主的姓名和功勋。沐辰粗略的晃了一遍，忽然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他寻找着气息来源，发现是从魁夜的墓附近传出的。他蹲下身，仔细体会着，貌似带有一丝怨气，也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具体来源。

一旁的晞尔早已动手，挖出了一个棺材的边角，沐辰见状，心中说了声抱歉，也凑近协助晞尔。很快一具完整的棺材显露与空气中，棺材总体呈红棕色，刻着一些简单的图案用作装饰，透着一种华而不奢的气息。棺材盖不轻，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挪开。

沐辰探着脑袋望向空荡荡的棺材，半个尸体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独属尸体的腐臭味，他轻轻触碰棺材的底部，没有任何灵性残留。

“当时埋的时候应该就是空的，尸体估计被藏起来了。”沐辰擦擦手指的灰尘，起身对晞尔说。

晞尔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就动手挖下一个神使的墓。

不出意外，又是一个空的。连挖了几个神使的墓，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还有必要挖下去吗？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神使的尸体都被挖走了吧。”沐辰看着满身的泥土，又是嫌弃又是心疼。

晞尔盯着棺材想了一阵，又看向其余的墓，坚定的说道：“还得挖。”转头看向沐辰道，“挖不是神使的。”

沐辰心一横，随便找着一个贵族的墓就下手，很快就挖到了坚硬的东西，除去多余的碎土，呈现从一具镀金且镶着无数珠宝的棺材。

这……都不忍心下手了啊。沐辰放下铁锹，为表示对金钱的尊重，他徒手除去多余泥土。虽然是阴雨天，棺材仍闪耀着珠宝的气息，沐辰深吸一口气：是金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