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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林中之变

乖巧持续不了多久,因了无睡意,竺衣越趟越不舒服。胸口闷气,头也沉重,她干脆坐起来点了烛火,捏着脚步去捯饬药罐,依赖育蛊消磨时间。

欢七几次绕到她房前,偶尔听见屋里轻微的声响,时有时无直至初晓。左柸醒来,他将竺衣近乎一夜未睡的事如实相告。男人面色沉重地进了竺衣房中,却看那床上的人“睡”得正香。

他唤她起床,竺衣配合地睁了眼,捏着鼻子佯装初醒,“柸先生早。”

心事重重的左柸面对着她没说话。她发觉这男人脸色不怎么好看,不敢多吱声,下了床去烧水洗漱。左柸看清了她惨白的脸色,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打住了。

无心用食,男人一早带手下进了古寨。

他到仇水家见了阿娘,阿娘知道竺衣断了蛊药定不好过,但看他诚恳请罪扔药一事,也不好责怪。左柸说了竺衣这两日的状态,希望阿娘尽早搬出古寨陪她。阿娘也有此打算,与他商妥今日即可搬家,他便安排人前来帮忙。

寨外的竺衣简单吃了东西,去西林提昨日埋藏的猎物。

古寨的寨民看到她依旧骂骂咧咧,竺衣充耳不闻。这其中一个体格矮小的中年男人注意到她左右无人跟随,眼珠子滴溜一转,悄悄溜回了寨子。

他一路狂奔,路过阿娘家时不慎撞倒了正在搬东西的路麦。这人没一丝歉意地爬起身,匆匆地跑去找竺柏千。路麦被撞得不满,若不是被胥桉郢喝住了,一准追他打架不可。

偏巧竺柏千正在不远处看阿娘家搬东西,那中年男人低头哈腰地挤过去与他说了什么,竺柏千听后,特意看看这边忙碌的人,而后出了寨子。

低声咒骂的路麦余光瞥了瞥,气愤地继续搬东西。

西林中,竺衣到了那处雪堆,掏出冻得僵硬的猎物,用绳子将它们绑起来。今日阴天,小风持续,她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引起一阵耳鸣。

“着凉了。”咕哝一句,她揉了揉鼻尖,提上东西打算出林子。还未走多远,虚脱无力之感袭来,让她觉得头重脚轻,不得已停下缓了缓。就在靠着树闭眼歇息的空当,听见有人喊“竺九”。

竺衣睁开眼,直起了身子。那竺柏千远远走来,嘴角噙着一抹兴味,语气轻佻,“竺九,怎么虚成这样?”竺衣不理他,提东西就走,来人加快步子走近,将她拦下。

她绕开,他再一次欺身阻拦。

“左柸才搬出来几天,就能把你压榨成这人鬼不分的样子?”竺柏千居高临下看着她。

着实没有精神与他相争,竺衣拾步又要走,竺柏千不耐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虽气恼,却不反驳,惹得他怒火中烧,“这么难以自持么?说说看,他有多大的魅力,能引你如此痴迷?”

竺衣挣不开,闭眼调整气息,轻声道:“你不用刺激我,没用的。我要回去了。”

竺柏千嘴唇颤了颤,夹杂着莫名的恨意,“竺九!”

她睁眼,冷冷看他,“有何贵干?”

她的口气过于陌生,过于冷落,明明气血不足,还强打精神与他对峙。竺柏千气得打落了她手中的猎物,同时锁住她的双手。

不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竺衣立即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竺柏千狠抓着她不放,攥着她手腕的大掌愈发使力,面目狰狞。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只觉得手腕生疼。间隙间抬头,猝不及防撞进竺柏千眼中。

那眼神分明没有杀意,但有着暗黑的不明意味。

倏然,竺衣被吓得眼角赤红,似要流出血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如何?”泪水沿着瓷白的小脸滑落,额前刘海因为挣扎倾向一边。她的鼻头通红,看着令人爱怜,但竺柏千不为所动。

这一边,仅在寨子里待了不多时的左柸回去后不见竺衣,算了算时辰,想她出去不久,这就叫了欢七随他入林找人。

他们方走至那岔路口,远远地遇见了给竺柏千报信的矮个子男人。后者因为心虚,看到左柸时难免畏畏缩缩,躲闪着眼神匆匆跑进了西林。

左柸本不怎么留意这人,却被他做贼心虚的样子引起了疑心。扛着东西从寨子里出来的路麦也瞧见了那人,忍不住向左柸嘀咕了两句。左柸略一思忖,即刻动身追去。

林中奔跑的矮个子男人见有人追来,顿时惊到六神无主。

再往林子深处,竺衣猛地踩了竺柏千一脚,趁对方吃痛,得以暂时脱身。竺柏千也不发怒,只是好整以暇地转动脖颈,涉猎似的眼神仿佛要杀了她。竺衣防备地退远了些,又一阵头晕袭来,恍然间她人已经有些站不稳。努力撑着精神,她稳下心绪,“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竺柏千答得爽快:“我担心你一个人在林中出事,特地过来护你安危。”

她听得出对方糊弄的语气,不禁留心看了看四周,却无一人。若二人动起手来,莫说她现在精神萎靡不振,就算在平日,她又如何能伤的了他?

她站在那里与竺柏千对峙,心里越发没有底气。

须臾,她终于因气血皆虚,致使失神的杏眸迅速涣散。口中苦涩翻涌,冲得她连番干呕,胸腔也好似被人重重一击,难以顺气,摇晃着就往地上倒。竺柏千见此,欺身去扶她,“话还没说两句,何必装晕?”他此番前来,正想羞辱她一番。

虽然这人心怀鬼胎,但暂没想到要去作祟。他才将竺衣抱起,欲带出西林,就听人大喊:“竺三少爷快跑!”

竺柏千闻言,脸上戾气霎时浮现。

矮个子男人已踉跄着冲过来,急声催促,“那人来了,三少爷保命啊!”竺柏千恨恨骂道:“废物!他们知道你来林中做什么?谁看到你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起疑?本少爷什么也没做,给我闪开!”

那人不再说话,竺柏千察觉到异样,抬头去看。刹那间,迎面一道剑光闪过,他下意识地想躲闪却根本来不及,便见那张俊脸被利刃斜斜划开。剧痛邪肆,他猛地扔下竺衣,惨叫一声捂着脸滚到雪地上。

“竺三少爷当心!”随着那矮个子男人一声惊吼,竺柏千的手还没从脸上拨开,又被人从地上提起,重重砸向沙枣树。沙枣树枝干横生,披覆利刺,瞬间穿透了他的左肩,将他挂在树上。

左柸闪身而来,解下身上的大氅为竺衣覆上,看她毫无知觉,心疼得抱起了她。

“竺柏千是么?”

树上的竺柏千痛得呻吟,一脸血地看向来人,不甘心地道:“我还什么都没做……”

左柸抱紧怀中的女人,径直走到掉落的佩剑处,单脚挑起剑,腾空旋身踢向树上的人。物画轻啸,没入竺柏千的喉咙,不甘心的人双腿踢动片刻毙了命。

那矮个子男人见这惨状,登时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连番求饶。左柸命欢七处理了他,先抱竺衣出了林子。

------题外话------

这样写,貌似竺三少罪不至死……我原意是要他有过分举动,被左柸看见才容他不得的。奈何啊,过不了审啊~其实参照后文想想,确实该死,有歹心就不能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