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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眼看着程厌非像被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走,陆晚脑子嗡嗡的,明明大热天的,就仿佛从地缝里滋生出了三九严寒,冻得她背脊发凉。

“兔儿,你还是太过粗心。”马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亲昵的语气。

被他拍过的肩膀像是扎了几根刺,陆晚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马哥,那兔崽子……”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马禄笑了笑,打断道:“这些小子有贵人预定了,可动不了,不过给他点教训罢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兔儿,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是以后说一不二的二当家,有些威严,你也该学着点。”

什么威严,欺负小孩子吗。

陆晚胡乱点了点头,余光正好看到程厌非被强硬地塞入了一个单独的小黑箱里,他似乎往这处看了一眼,太过模糊,陆晚其实没有看清,却莫名地知道,他在求救,他希望她能救他。

黑箱子被人随手掀在地上,那群土匪就这么把它滚在地上当球踢。

陆晚闭了闭眼,可她现在还救不了他。

入夜后,细雨又挤了几滴,便断断续续地止住了。

山道泥泞不堪,很难分辨是路还是泥沼,车轮陷了几次后,马禄只好下令先驻营一晚。

夏夜的深山里,到处都是蚊虫,即便生了篝火,虫子们也飞蛾扑火似的一拥而上。

篝火噼啪作响。

陆晚给孩子们分发了薄饼后,就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虫子尸体。

不远处,男人们正在喝酒划拳,为即将赚成的生意庆祝。

马禄也难得喝了几口,和他们闹的尽兴时,他忽然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兔儿,过来。”

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陆晚便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又不敢磨蹭,拍掉腿上的虫子,快步走了过去:“马哥,您有什么吩咐。”

马禄见她走近,弯了弯腰,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扔到她怀里:“给兄弟们加个餐,你去处理一下。”

冷不丁被兔子砸了个满怀,陆晚眉心一跳:“马哥,这不会引来长虫吗?”

“不会不会!这长虫呢,只对人血敏感!”马禄还没讲话,旁边的绿豆眼抓着酒囊便揽过她的肩膀,抵在她的耳畔,气音道,“兔儿姐,不会是不敢吧?”

酒气蹭在脸颊,陆晚有些反胃:“怎么会。”

当然其实她真的不敢。长这么大,陆晚连条鱼连只虾都没亲手杀过,哪里敢杀兔子。眼看着兔子在怀中拼命挣扎,不知怎么的,陆晚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句传世之言: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这么可爱。

“那就麻烦兔儿姐啦。”绿豆眼哈了哈酒气,松开她,又鼓励地拍着她背上。

陆晚本来身子就又些发软,被他这么重重一拍,手没捧住,兔子扑腾着就摔到地上准备越狱,吓得她立刻俯身去抓。还好兔子也有点懵,陆晚很快就掐住了兔耳朵,刚准备捞回怀中,却听耳边“蹭”的一声,陆晚脸上一烫,下一秒手中的兔子已经耷拉着颤抖着后腿,再也挣脱不了了,她的视线一片血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忽然爆发一阵笑声。

绿豆眼粗鄙地拍了拍陆晚因为俯身微微撅起的屁股,陆晚头皮发麻地跳直了身体,便听那些男人调笑道:“兔儿姐不敢吃兔子,那换我们吃兔儿姐啊。”

又是一阵荤笑。

过了一会儿,马禄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这才用刀挑过兔子扔到了绿豆眼怀里,制止道:“少贫,小心你兔儿姐这暴脾气发威,快去处理处理吧。”

然后看向陆晚,笑眯眯道:“你也去洗一洗吧。”

陆晚手脚冰凉,胡乱地抹了抹脸,呼吸间都是一股血污味,风一吹,血就凉在脸上了。

她没敢去溪边,抓了一瓶水壶,就跑到一边洗脸。身后的那群男人还在笑,不知是在笑她,还是跳到了别的话题。

被绿豆眼掐过的屁股总觉得隐隐做痛,陆晚只觉得屈辱,恨不得扛着刀把他们的头盖骨全削了。

全体给老娘暴毙吧!!!傻逼玩意儿们!!!

血污尤为粘稠,陆晚用了两壶水才勉强闻不到那股腥臭味。

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喝醉了一片,又唱又跳的,踩着满地的兔骨架,欢快得不行。

兔子已经分食得差不多了,没有调料,看起来干巴巴的毫无食欲,马禄顺手撕了条兔腿递了过来,陆晚委实没有胃口,油汁滴在手心,黏得有些反胃,便包了层油纸先收了起来。

马禄喜欢让自己随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他虽然看上去一口一口地饮酒,但喝的其实不算多,连微醺的状态都没有,正笑眯眯地盯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如黑豹鹰隼:“兔儿,过两日便到渝州了,我为什么让你接手小叶的活,你可知道原因了?”

小叶就是原本管后勤管孩子的那个后生。下午说肚子疼跑去了小树林。

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

陆晚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篝火处的炙热燃不尽周围的黑暗,营地不远处的树林影影绰绰,漆黑一片,仔细看却能看到最前方的那棵歪脖子树上仿佛垂挂着一个人。他是新加入的成员,死得过于随意,在这个团伙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而他的死因实在过于荒谬,仅仅因为在小树林的时间过长,引起了马禄的怀疑,觉得他有猫腻,他是叛徒。

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在这群恶人眼里,杀一个人就跟杀一只蚂蚁一只兔子一样,没有区别。

既然怀疑了,那就杀掉罢。

这个马禄,可以说真的是一个疑心病很重,性格又暴虐的人了。

陆晚吸了一口凉气,抬头又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她摇了摇头:“不大晓得。”

马禄虽然一边说着要让她聪明些树立些威严,一边却又很受用她的愚笨。

“你该知道,早些年我被仙门通缉了,渝州那地界你别看地方不大,来往的各路仙客实在太多,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恐怕得需要你跑一趟。”

“我?”

“对。”马禄点了点头,“交给仙长的货,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只信你。”

仙长?

冷不丁地听到了这个关键词,陆晚眉心一跳。

虽然她也猜到了能请马禄亲自押送的买家多多少少有点来头,马禄好歹去仙山修行过一阵子,眼界不至于这么狭隘,盯着几处山头当土大王,况且,真被通缉的话,抓一个外室弟子还不容易吗,又怎么容得下他四处作恶,原来后台就是仙门本身啊。

只是马禄突然对她说这些,陆晚不清楚他是为了试探还是真的这么信任原主。

马禄说完后,便递了酒囊给她。

这酒囊也不知道多少人对嘴喝过,陆晚内心无比嫌弃,却又不敢拒绝,只能象征性地抿了两口。

不是什么好酒,喝起来只觉得辣喉咙,一口下肚胃都在烧,陆晚怕喝醉便借口说要去看管着孩子们。

马禄也没勉强她,收回了酒囊,剥了两颗花生米,点头道:“那小子你也放出来吧,处理下伤口,别让他真死了。”

毕竟渝州在即,这时候把人玩死了就得不偿失。

陆晚松了口气。

木箱白日里被那些人随意地踢到了囚笼附近,就卡在树下的浅坑里,陆晚找到后迫不及待地就用刀劈开了锁。

这两日程厌非几乎只在白天吃了块粘不拉几的豆酥糕,又淋了雨,手又受了伤没处理,还被关在这实木箱里那么久,开箱的时候陆晚整颗心都在突突的跳个不停,深怕看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臭味顺着水汽扑面而来,陆晚被熏的眼睛发酸,只能闭眼憋气地把箱子横放,缓缓地拖出了里面的人。

直至整个人被拖出了箱子。

陆晚赶紧低头去看。

就这一眼,她心便沉了。

程厌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哒哒的,散发着一股浓厚的酸臭味。

他脸上是不正常的绯色,嘴唇却绷得发紫。背脊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

更要命的是,他浑身痉挛,抑制不住地抽搐,牙关紧紧咬合,却不停吐出白沫。

就像被毒死的小奶猫,浑身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下一秒可能就脚一蹬地离去。

陆晚脑子都炸开了,顾不上别的,拍着他的脸就喊道:“程厌非?程厌非?”

他紧紧扣着拳,像要把头垂进地里。

陆晚怕他咬着舌头,又怕白沫倒流堵住气管,用力扣住脸颊松开他的牙关,把嘴里的白沫抠出后,也来不及思考,就把一只手臂抵上。

这一口,程厌非完全没松力,陆晚疼得冷汗泠泠,强忍着继续拍他的脸:“程厌非,醒醒!”

“活下去,醒醒!”

“程厌非!”

或许反派也是有光环的,到底是他命不该绝,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痉挛渐渐止住,轻颤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

夏风起。

他最先看到的是满目的夜空,还有那一轮残缺的月。

湿润的眼睛眨了眨,逐渐恢复清明。

月色下,他看到了俯在身前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弯唇笑了起来。

那双如山鹿般的清眸,生机勃勃,与梦里的死寂截然不同。

他还活着。

程厌非茫然地想。